环保艺术家韩李李：长江源的物换星移在画笔下流淌

韩李李

大学教师，环保艺术家，擅长雕塑、绘画及数字插画等。十多年来，韩李李投身环境保护，足迹遍布全国各地，长期以志愿者的身份为多个公益组织提供视觉艺术支持。

策划、采访 | 黄雅

编辑 | 韦晔

春分，黑颈鹤刚刚自南方飞抵长江源，将在这里恋爱、产卵；夏至，藏羚羊已迁徙数百公里，来到可可西里的卓乃湖，准备产下小羊羔……长江源的四季轮转，就在这些物种的出生、成长、恋爱、繁衍里，缓缓流淌。

从2019年的春分到今日惊蛰，环保艺术家韩李李应约为“益心华泰 一个长江”项目绘制了24张长江源野生动植物海报，记录了长江源的二十四节气，在“华泰证券频道”微信公众号陆续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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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长江源地区的动植物，我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画笔，好好守护他们。”希望韩李李的故事，让你汲取到践行环保的力量，和益心华泰一起，守护我们共同的未来。

益心华泰：很多粉丝在长江源二十四节气海报中读出了艺术表达的情感，能介绍下作品背后和长江源的故事吗？

韩李李：第一次来到长江源，就是因为当年绿色江河环保促进会“守护斑头雁”项目形象大使胡歌的一句招募词，“让我们一起守护世界上飞得最高的鸟”。于是我报名并通过了严格的志愿者选拔，带着画笔来到长江源守护斑头雁的营地。

一个月后的一天，在我们守护的岛上，第一家斑头雁带着萌萌的、走路歪歪扭扭的小雁下水了，整个岛上的斑头雁夫妇全部来送行。有时动物群体中的团结和爱会让你感觉自己爱得太狭小，它们非但和其它家庭一起努力，共同战胜喜马拉雅山脉上空的寒冷气流，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到这里，一起产蛋孵蛋，还为了其它家庭的喜事一起高兴，这种相互依存的邻里关系似乎已经在现代城市里消失了。

班德湖边的斑头雁。绿色江河环保促进会/供图

另一个故事来自黑颈鹤。去年，在守护斑头雁项目的一个鸟类调查点，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一对黑颈鹤夫妇，它们孵化的宝宝只存活了三天，于是只能重新筑巢、产卵孵化。7月底，晚来了一个多月的宝宝终于出生了，我们给它取名“迟生”。迟生的父母必须赶在10月班德湖面封冻前，把它抚养、训练到有足够能力飞翔迁徙，才能回到数千公里外温暖的南方过冬。它们早出晚归，每天都非常努力觅食，迟生也似乎知道他需要更努力，才能追赶自己晚来的时间。

9月的长江源已经开始下雪，10月初，其它的黑颈鹤开始迁徙了，迟生是班德湖上唯一还不能飞行的候鸟。它们这一家的进展实在是牵动人心，绿色江河每天发布小迟生的消息，关注的粉丝也一起为它加油。虽然最后迟生一家消失在我们的观察视野，没能看到它提前飞翔的好消息，但我们希望通过小迟生，让大家更了解和热爱自然。

韩李李和胡歌参加守护斑头雁行动，她用手绘的方式记录每天的收获。韩李李/供图

益心华泰：听说你去过很多次长江源，对那里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韩李李：因为画画和做雕塑，已经记不清去过多少次长江源了，那里常年寒冷，我却感到像回家一样温暖。第一次去，同行的人都担心高原反应，但我没有任何不适。虽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长江尾的上海，但我觉得自己可能和长江源有一种特殊的连接，很自然地就非常适应，第一次去到野外也觉得非常自在。这里的山水雨雪、动物植物，一切一切，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压力，在自然面前，自己是这么渺小，真的太爱这里了。

益心华泰：通过与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绿色江河环保促进会的深度合作，我们益心华泰项目团队更理解环境保护的要义，这不是社会精英、外来人的努力可以实现的，必须得有当地人的参与，与社区融合，你在这方面有什么体悟？  

韩李李：我们遇到狼的次数不少，有一次印象非常深刻的是，我们和绿色江河长江源水生态环境保护站的站长吐旦旦巴去一个营地送物资，路上看到一大群羊，突然他放慢车速，低声跟我们说，“你们看羊群最后那两只小羊，脚有点问题，走不快的，后面的那只狼正在盯着，它们很快会被吃掉了。”我惊呼，“啊呀，谁家的羊，我们快去通知他们来救救小羊！”谁知道吐旦冷静地说，“我们家的羊，在野外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给它们吃这两只体弱的小羊，狼就很可能会冲进羊群咬死更多的羊，损失更惨重。”是啊，狼也要生存，自然中的一切就是这样，互相依存，融为一体，不能只偏袒和人为干扰一个物种。对自然的敬重，可能这些生长在草原的牧民，比我们有更直接和清醒的认识。

益心华泰：连续创作24幅作品，并不轻松，况且还有教学和很多公益项目要投入精力。记得去年约稿时，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信心来自哪里？

韩李李：对于长江源地区的动植物，我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能享受到的美好生活，都和自然息息相关，但是很多时候，在城市里的我们会忘记和自然的关系，甚至忘了和自然该如何相处。这套图鉴非但可以帮助大家了解在长江源地区原来有这么多美好的动植物，它们的特征习性，还能了解标志物种在不同节气，分别处在什么样的状态，这样的构思让我觉得太棒了，便非常激动地接下任务，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画笔，好好守护他们。

益心华泰支持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在北京动物园举办2019“我身边的三江源”自然艺术嘉年华，韩李李的作品被制作成互动拼图，吸引了小朋友的参与。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供图

2019年12月，韩李李创作的长江源野生动物作品在华泰证券2020年度投资峰会上展出。

益心华泰：为什么选择用电子化的方式创作长江源物种节气海报？创作时会特别注意哪些方面？

韩李李：电子化创作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快捷，即使在野外，我都能及时响应需求，另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颜料墨水画笔的消耗，会对环境更友好一些。当然也会和传统纸上绘画有不同，纸上轻而易举能达到的手绘效果，有时候需要调整很久，比如水彩晕染的特殊肌理。

有些时候的动植物科普类绘画会希望比较写实，甚至逼真，这当然很好，我也能画到逼真得无法辨认是照片还是绘画。但我觉得既然是绘画，就有它特别的动人之处，所以创作时希望在写实的前提下，尝试结合一些艺术感，我觉得最能打动人的不是技巧，而是画笔下流露出的爱。

戴胜过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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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胜定稿。

益心华泰：这套作品创作过程中，难度最大的地方在哪里？

韩李李：最难的是第一幅，春分节气的黑颈鹤。当时画风和构图还没确定，我和“益心华泰”项目团队一直在讨论和修改。因为小迟生的故事，我希望表现一对温馨的黑颈鹤画面，熟悉鸟类和野生动物摄影的项目成员给了一些建议，经过多次修改才是大家最终看到的画面。之后的每一幅，也都是讨论和修改后的成果。

黑颈鹤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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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颈鹤定稿。

猞猁草图。

猞猁定稿。

益心华泰：多项研究将新冠肺炎疫情的源头指向野生动物，和SARS一样又是“祸从口出”，公众环保意识的觉醒和提高迫在眉睫，你从艺术的角度有哪些尝试？

韩李李：这是我和“让候鸟飞”公益基金的执行长慧莉一起构思的一组作品，从马年的“不吃野味，马上有爱”开始，已经7年了，每年春节前招募承诺不销售野味的餐厅张贴。在我们发布鼠年作品“不吃野味、鼠兆丰年”之前，爆发了新冠肺炎疫情，慧莉又召集我和我的学生一起，连夜赶画了一套《公众远离野味指南》，希望能在非常时期，让更多人知道不吃野味的重要性。野生动物的保护，人为干预越少越好，我们不会阻止狐狸或者黑颈鹤去吃斑头雁的蛋，但是，我们要阻止人类吃野味。我们有很多食物可以选择，爱自然，就尽可能选择不破坏和伤害自然的生活方式吧。

韩李李参与创作的“不吃野味”系列窗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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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心华泰：胡歌在为你的专著《和你在一起》作序称，“唯有远眺和仰望，才能更清楚地看到韩老师所做所为的意义和目的。”可以介绍下你在坚持哪些环保的生活方式吗？

韩李李：比如不用一次性制品，带水杯和餐具（比如竹筷子、竹吸管），用手帕、布袋，吃素食，主要是简单加工甚至不加工的蔬菜水果等，很多生活中的细节都可以让我们对环境更友善，这样下来你会慢慢发现产生的垃圾很少，甚至零废弃，但是生活也照样很精彩，这不是很好吗？

韩李李专著《和你在一起》封面。